Wednesday, July 20, 2011

休夫记 (3)


第二天,“吴大郎”乖乖地送莲上学。到了教学楼前,放下老婆,一溜烟地跑了。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见庆了。莲在教室里坐下,庆走过来,把昨天莲落下的课本放在她桌子上,然后关切地问怎么样,是不是没事?莲摇摇头轻声说“没事”。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找了个远远的位子坐下。
整堂课,莲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盯着庆的背,一会儿想想自己的这桩婚姻,一会儿想想庆。想想自己爱“吴大郎”吗?扪心自问,自己从没爱过他。不可否认,自己的婚姻带有很大的功利性。可“吴大郎”是真爱自己,实在不忍心伤害他。可他这个人也太猥琐,自己难道连个朋友都不能有吗?这班上就她和庆两个中国人,难道连和同胞都不能做朋友?仅仅因为他是个男的?自己跟庆清清白白,凭什么不能当朋友?莲越想越气,决定不仅要和庆当朋友,还要当很好的朋友。
下了课,庆竟然犹犹豫豫地不过来说话。我们的莲火了,走上前去问:“你是不是想躲我?”
庆一下子脸红起来,磕磕巴巴地说:“不是。我只是不想给你和你老公之间造成误会。我。。。”
莲一听,这个气啊,问他:“你肯不肯出来跟我说话?”然后,转身就往外走。庆弱弱地跟在后头。走到楼梯拐角僻静处,莲停下来。庆赶忙说:“昨天真是对不起。”
我们莲一下子火就上来了:“你干吗道歉?是应该他向你道歉才对。我们俩清清白白的,他凭什么怀疑我们?”
莲一激动,说出来“清清白白”这个词,使她与面前的这个男人之间一下子有了很多暧昧的意味。
“可是,我不想伤害你。” 庆轻轻地说。
莲听了,心里柔柔地一颤。她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说这么温柔的话。一股不由自主的冲动让莲抓住庆的手说:“我不怕,我就是要跟你好。你不是也喜欢我嘛?你说啊!”
本来,莲是想说“要跟你当好朋友”,谁知说出口的竟是“要跟你好”,大概是潜意识在作怪吧。话一出口,两个人都怔住了。
庆没有把手从莲的手里抽出来,只是定定地说:“是的,我喜欢你很久了。”
这一霎那,两个人像处在真空之中,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。
有的时候看似永远捅不破的窗户纸,其实只要轻轻一触就破了。。。。。
庆和莲虽然捅破了窗户纸,但从没做越轨的事。不要说接吻,连手都没牵过,大概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小小跨不过的坎吧。同班同学谁也没看出什么,表面上他们只是一对很好的同学而已。
我们“吴大郎”自上次一闹,再也没勇气突袭老婆上课的地方了。可是,自己也知道那次伤得老婆实在太深。老婆愈是不拿那件事跟他闹,他心中愈发地不踏实。晚上睡觉尽梦见老婆跟人跑了,搞得睡眠不足。白天在实验室里,一想起老婆和那个小白脸亲亲热热的,就难受得连科研都没法做。这不踏实的感觉让他快要发疯,连吃饭都不香。一两个月下来,人瘦下了一圈,脸色苍白。
老婆问他是不是不舒服,他推说科研忙,被老板逼得,过了这阵就好。老板看他最近不出活,人也恍恍惚惚的,也问他是不是病了?他就推说家里有事。
最后,他难受得不行,忍不住偷偷跑到老婆上课的地方,远远地偷看。他不敢靠近,但他那近视眼连远处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。“吴大郎”急了,就跑到Wal-Mart去买了个高倍望远镜。结果,这下一切都解决了,远处的人就像在眼前似的。
看了半天,老婆和那小白脸下了课还是在一起有说有笑的,但之间连碰都不碰一下,100%是一对普通朋友。我们“吴大郎”想发作也无从发作,只好认了。回家偶尔装不经意地问老婆跟他那同学的事,老婆的回答也无懈可击。这越没法抓把柄,我们“吴大郎”就越担心,最后这担心简直让他开始抓狂。
终于,一件偶然事件让我们“吴大郎”淤积已久的妒火,一举火山喷发。
期末来临,莲的会计课要求做个大的Project,每个Project小组顶多只能有两人。莲和庆自然就在一组了。要论考试选选择题,我们的莲不在话下。哪个老中不是考场上的百战勇士?可这做Project可难坏莲了。可惜莲只能在课间时才能跟庆商量一下。晚上回家,他们俩是打死不敢打电话的。这样拖了几个星期,Project都快到期了,庆的部分都做完了,等着和莲的部分整合,而莲才忙到一半。这天课间休息,两人一商量,一定得在课后一起把Project给弄出来,时间不多了。
莲就给“吴大郎”打电话,说得留在学校和同学赶Project。今晚让他7点再来接。“吴大郎”不敢问是和哪个同学。莲也不想多事告诉他。但“吴大郎”不敢问,不代表不想知道。这个莲又不说,就更让他心里惴惴不安。好不容易熬到快6点,“吴大郎”就再也熬不住了,开了车就往莲的教学楼赶。
莲和庆4点下课后,因为教室下面还有其他的课,两人就在三楼一个专供学生读书的角落坐下来。庆打开手提电脑,两个人就开始和财会数字较劲了。庆还说呢,最晚645他就走,省得遇见莲的老公又多事。
6点一刻,“吴大郎”就到了,这时整个教学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。他蹑手蹑脚地找到莲在一楼的教室,偷眼一看,里面空无一人。我们“吴大郎”一下子血液上涌。“妈的,做Project不在教室做,还躲在哪儿做?”他急吼吼地把一楼的每个教室及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,没有!
“吴大郎”这下更急了。他后悔自己抠钱,不肯给自己和老婆上手机,现在只好一楼一楼地搜了。
冲上二楼,把所有教室及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,还是没有!“吴大郎”这下快疯了。
冲上三楼,所有教室里也没有。“吴大郎”心里吼着:“这对狗男女躲到哪儿做苟且之事?!”尽管他不知道老婆跟谁在一起,可他认定了就是那个上海小白脸。
此时的莲和庆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。两人两眼疲劳,眼睛几乎贴上了手提电脑的屏幕,艰难地处理Excel上的数字。两人的头几乎都靠在一起,身子也不得不紧靠着。
“吴大郎”此时心中在喷火,血红的双眼扫射着每一个角落。突然,他听到楼道那一头有小声说话声。顺着声音寻过去,见两个黑头发的背影紧紧地靠在一起。再近一点,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老婆,而另一个正是那个上海小白脸。
“吴大郎”此时的所有怒火不可抑制地喷涌出来,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。莲和庆就像听到一声惊雷,一下子惊得不知所措。“吴大郎”一面嘴里骂着“奸夫淫妇”,一面狠命地把莲从座位上拖起来。庆在震惊中去拉“吴大郎”,想让他不要动粗。
“吴大郎”一看这“奸夫”竟敢扯自己,松开莲,运作全身的力气,给庆的脸颊狠狠一拳。庆登时后仰着向外摔出去。气急败坏的“吴大郎”一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死对头被打倒在地,立刻想冲上去,抓住机会狠揍他一顿。
莲这时死命地抱住“吴大郎”,大喊着:“你疯啦?你给我住手!”
庆从地上慢慢爬起来,一边脸颊青紫着,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下来。他两拳紧握,恶狠狠地盯着“吴大郎”,随时准备扑上去。
莲这时仍死死地抱住“吴大郎”,哭着对两人喊:“求求你们都住手。求求你们了!”
看着绝望的莲,庆恨恨地对“吴大郎”说:“我不打你,你给我滚。”
莲赶紧拖着“吴大郎”离开这是非之地。“吴大郎”像个斗败的狮子,被莲拖着,一步一步地离开战场。其实他心底深处也想离开,自己已经把仇人给打了,占了上风。但那只算是偷袭,真要和对方一对一,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,所以能结束战斗就结束战斗吧。
回去的路上,“吴大郎”把车开得疯狂地快。老婆跟那“奸夫”在一起的影象,像只白蚁似的在蛀他的心,让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。莲恐惧地看着他,一句话不敢说,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出车祸,把两个人的性命白白地送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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